大众生活网讯   79年前的今天，日本宣布接受《波茨坦公告》，无条件投降。战争停息之时，是另一场有关人类“良知”测试的起点——加害者是否有勇气直面自己犯下的反人类罪行。
今年的8月15日前夕，刚过完94岁生日的清水英男登上飞往中国的航班。他此行的目的地是中国哈尔滨的侵华日军第七三一部队旧址（现为侵华日军第七三一部队罪证陈列馆）。

2015年，侵华日军第七三一部队罪证陈列馆建成。馆中保存并展示了大量日军侵华的档案、遗物和物证，包括侵华日军第七三一部队罪证陈列馆馆长金成民等中国专家20余年跨国调查获取的侵华日军细菌战罪证。
79年前，清水英男正是在这里见证了“731部队”的野蛮行径。“这是我战后第一次出国，也是第一次返回中国。”清水英男说，“与其担心到中国后中国人会对我怎么样，我倒觉得那些日本政界人士恐怕巴不得我死吧。”
“良心”之争：他们选择赴华谢罪
1945年3月，14岁的清水英男作为少年兵被征入伍，并被派到中国哈尔滨附近的“731部队”总部。同年8月14日，他随战败的部队逃离中国。在哈尔滨期间，他亲眼目睹泡在福尔马林中的妇幼婴儿等各种人体标本，耳闻日军活剥人皮等令人发指的事实。

清水英男说，从他的第一个孩子出生起，“每当夜里听到孩子的哭声，我脑子里就会闪现‘731部队’标本室的画面，仿佛那些逝去的孩子在哭泣”。
尽管仅仅在华4个月，却令清水英男一生都在为当年坠入过的深渊而战栗。
2015年，清水英男在长野县饭田市和平祈念馆参观展览时，不小心说出了自己的身份，在日本民间和平团体“为了和平的信州战争展实行委员会”的鼓励下，他于2016年开始公开对外演讲，揭批侵华日军的暴行，仅2023年就公开演讲6次。
8月13日8时40分许，清水英男来到“731部队”本部大楼旧址的部队长办公室、标本陈列室，以及冻伤实验室、细菌实验室、小动物地下饲养室旧址等，逐一指认侵华日军的战争罪行。10时30分许，他来到“谢罪与不战和平之碑”前，双手合十，深深鞠躬。口中说道：“向中国的受害者表示真诚的道歉、谢罪。”
此次重返“731部队”遗址，清水英男的一个心愿就是想以个人名义，真诚地为那些惨遭“731部队”杀害的人祈福，向受难者家属谢罪。
事实上，清水英男并不是第一位来华忏悔的原日本侵华老兵。2000年4月，一位曾参与了南京大屠杀的侵华日军老兵东史郎，长跪于侵华日军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馆的石碑前。1987年，他整理出版了自己战时所写的《东史郎日记》和《东史郎战地日记》，真实记述了自己和侵华日军在中国所犯下的罪行，并先后7次专程从日本来南京谢罪。
2005年5月19日，另一位日本老人，91岁的本多立太郎长跪在北京的卢沟桥上。作为一名曾参与侵华的日本老兵，他想要为曾经的罪孽忏悔。他说：“日军滥杀无辜的罪行不应被人遗忘，日本国内很多人都不知道这段历史，我一定尽自己的最大努力，把历史真相告诉日本人，哪怕只有一个人听我也要讲。”
否认历史：究竟谁在撒谎
在日本发动侵华战争期间，“731部队”在中国进行惨无人道的人体实验。日本战败后，为掩盖在中国犯下的滔天罪行，日军焚烧和销毁了留存在中国的“731部队”相关文件。对此，日本一些有良知的学者、民众和团体一直没有放弃调查取证，他们呼吁日本政府正视历史、反省罪行。
但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日本政府目前仍公然否认这段历史的存在。2003年，日本政府曾在国会答辩中表示，“无法确认显示‘731部队’进行过细菌战的资料”。
不仅如此，日本政府还一直歪曲、美化侵略历史。战后，日本政府分别在20世纪50年代、80年代初以及90年代以后至21世纪三个阶段修改历史教科书，涉及模糊侵略战争等各个方面。经过长年“努力”，侵略历史被渐渐模糊化。甚至，近年有右翼分子公然声称大屠杀属于虚构。历史真相被不断歪曲、抹杀。
清水英男说，现在日本有很多势力对侵略和加害他国的历史完全不提，“731部队”原成员的证言和资料也以“不想告诉孩子们这么残酷的现实”为由不让展示。“日本的的确确实施了残酷的加害行为，我们向孩子们讲的不正是事实吗？”日本退休中学历史教师吉泽章和原英章对此痛斥：“难道我们花了30年收集整理的‘731部队’证人证言和史料就这样消失了？”
此外，日本政府还把历次对外侵略战争中的战死者宣扬成为国家奉献生命的“英雄”，14名甲级战犯也被以“昭和殉难者”的名义供奉在靖国神社，每年举行大规模参拜。

据共同社和《日本经济新闻》报道，当地时间8月15日，日本首相岸田文雄以自民党总裁名义向靖国神社供奉了“玉串料”（祭祀费）。岸田文雄在2021年担任日本首相后，这已经是他连续第三年在8月15日这天向靖国神社供奉“玉串料”。今年，日本还接连曝出自卫队人员大规模参拜靖国神社问题。日本官方涉靖国神社消极动向再次反映出日方对待历史问题的错误态度。
在日本，正视历史的声音还会受到官方打压。部分有良知的人士说出历史真相，会被扣上“自虐史观”的帽子，成为右翼攻击的对象。2017年，日本著名作家村上春树因在长篇新作《杀死骑士团长》中提到南京大屠杀，招致右翼分子的攻击。
侵华日军第七三一部队罪证陈列馆馆长金成民表示，在来华前后的过程当中，清水英男面临着很多困难、压力和影响。“他有家族的、家庭的顾虑，还有社区和整个社会环境的影响，但是最终他还是来了。”2017年，日本一名国会议员就借媒体公开指责，“清水英男这个老头子，完全在撒谎！”
等待道歉：她们是否还有时间
事实上，就在清水英男正式“谢罪”之日的次日，正是第12个世界“慰安妇”纪念日。上海师范大学中国“慰安妇”问题研究中心调查显示，中国各地“慰安妇”制度受害幸存者人数为418人。2023年5月10日，中国台湾地区最后一位受害幸存者离世。截至目前，中国大陆地区仅有7位受害幸存者。
日军“慰安妇”制度，系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日本政府及其军队强制推行的军事性奴隶制度。该制度导致了全球范围内至少40万名无辜女性被迫沦为性奴役对象。其中，中国妇女受害者数量尤为庞大，达到了20万之众。
1993年，时任日本内阁官房长官的河野洋平发表“河野谈话”，承认日军直接参与在朝鲜半岛、中国等地设置“慰安所”及强征当地妇女充当“慰安妇”，并对此表示道歉和反省。
然而，今年4月，日本文部科学省审核通过令和书籍出版社出版的中学历史教材《国史教科书》。该教科书大肆宣扬“皇国史观”，否认日本强征“慰安妇”的事实，并称“慰安妇”是“是拿报酬工作”“日军没有强行抓走朝鲜女性”。这是其首次审核通过，意味着这一“有毒”教科书明年有可能进入中学课堂。
8月14日，韩国市民团体“正义记忆连带”举行纪念活动，敦促日本政府向“慰安妇”受害者正式道歉并予以法律赔偿。现年95岁高龄的李容洙表示，自己唯一的愿望就是要毫无遗漏地记录这一段历史，要求日本政府对犯下的罪行进行谢罪和赔偿。然而，时至今日，日本政府都没有作出真诚的道歉。
8月7日，湖南长沙郴州岳阳地区仅在世的几位侵华日军“慰安妇”制度受害幸存者，向湖南省高院提起诉讼，要求判决日本政府道歉并赔偿。起诉者中，年龄最大的102岁。
2021年6月28日，在联合国人权理事会第47次会议上，针对日本代表称关于日本军队在二战期间强征“慰安妇”说法系编造的故事等表态，中韩两国代表分别予以严正驳斥。
中方代表指出，再次敦促日方诚实正视和反省侵略历史，同军国主义划清界限，履行国际人权义务，以诚实和负责任态度解决强征“慰安妇”等历史遗留问题，以实际行动取信于亚洲邻国和国际社会。
韩方代表指出，“慰安妇”问题不仅是国家间的双边问题，而且是具有普遍影响的人权问题。日方必须认识到，日本军国主义侵犯人权的行为严重违反国际法。这一问题的解决方案必须以受害者为中心。敦促日本政府以负责任的态度真诚道歉，供后代作为历史教训，防止悲剧重演。
日本国内对二战的宣传，善于把日本塑造成战争受害者，主要集中在日本人民在战争中遭受的苦难，包括美军在广岛、长崎投掷原子弹、东京大轰炸、冲绳战役等，但对南京大屠杀、“731部队”人体实验、“慰安妇”制度等，却选择性遗忘。
然而，有一些事情注定无法遗忘。
1945年7月28日，时任日本首相的铃木贯太郎在新闻发布会上指责《波茨坦公告》只不过是老调重弹，日本不屑理会。
8月6日上午9点14分，广岛这座富饶的城市里还居住着34.4万民众。两分钟内，原子弹在离地600米的空中爆炸，接着，6万余人死亡或失踪，近10平方千米的居民区顷刻间化为乌有。
8月9日，原子弹在第二座城市长崎爆炸，夺走3.5万条生命。
此时，距离日本宣布投降仅有6天时间。
残酷的是，对于历史的唏嘘终是徒劳，但幸好，我们还有当下与未来。在这场“良知”的测试中，衷心期盼日本政府能够学会争取时间，迷途知返。同时，亦说予今日之世界。
本文作者（中国网 魏婧/文）大众生活网 林立/图
综合中国网、《光明日报》、新华网、人民网等消息